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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血色导管
（四）
尸体被无声地推走，覆盖着白色的手术巾，像一座移动的小小坟茔无影灯 。轮子碾过地面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就在推车经过江沉舟刚才站立的位置时，一枚细小的、断裂的导丝残端，从手术巾的褶皱中滑落，悄无声息地滚落在冰冷的地砖上，最终停在他的脚边无影灯 。
银色的金属，在走廊应急灯的幽蓝光线下，泛着青灰色的、死亡的光泽无影灯 。RX-09的商标蚀刻在导丝表面，冰冷而清晰。
江沉舟的身体僵住了无影灯 。他缓缓地、极其缓慢地弯下腰，仿佛这个简单的动作耗尽了全身的力气。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，捡起了那枚断裂的导丝。
金属的寒意瞬间渗入指尖，顺着血管蔓延，直抵心脏无影灯 。这股寒意如此熟悉，如此刻骨铭心。
六年前，他颤抖着双手，亲手将一枚刻着同样RX-09编码的所谓"生物可降解"支架，植入了女儿江小菲幼小的血管无影灯 。那时的他，满怀希望，以为那是拯救女儿的唯一曙光。他怎么会知道，那支架的涂层上，布满了纳米级的、肉眼无法察觉的裂缝？他怎么会知道，这些裂缝如同缓慢释放毒液的囊袋，会在三年后持续释放出致命的钴、铬等重金属离子？他怎么会知道，他亲手将十五岁的女儿，送进了透析室，成为了那冰冷机器旁一个日渐枯萎的常客？
导丝在他的指尖转动，折射着手术灯细碎的、毫无温度的冷光无影灯 。断裂的端口在放大镜下本应呈现不规则的撕裂状，但江沉舟的瞳孔却在这一刻骤然收缩！
断口处……那极其细微的螺旋纹路……疲劳断裂的典型微观特征无影灯 ！
他猛地从另一个口袋掏出证物袋——里面装着三天前第四起死亡案中取出的断裂导丝残片无影灯 。他顾不上手套，直接将袋口对着灯光，死死盯着里面的断口。
如出一辙！微观纹路上的螺旋状疲劳纹路无影灯 ，角度、间距、断裂的起始点……分毫不差！
这根本是同一批次的产品！同一根导丝的不同碎片无影灯 ，跨越了时间和不同的受害者，在此刻冰冷地重逢！这不是意外，是谋杀！是批量生产的死亡！
"爸爸无影灯 ，我的血是不是变黑了？"
女儿的声音，带着吗啡带来的飘忽和深切的恐惧，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响起无影灯 。
那是小菲最后一次透析无影灯 。血泵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嗡鸣，像垂死巨兽的心跳。暗红色的血液在透明的管道中缓慢地、粘稠地蠕动，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活力。江小菲躺在病床上，瘦得脱形，苍白的手腕骨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，像一串被岁月和病痛磨蚀褪色的珍珠。她忽然用尽力气抓住他的手，瞳孔因药物的效力而微微扩散，失去了焦点，声音细若游丝："爸爸...我听到它们在里面唱歌...金属摩擦的声音...我的血...是不是变黑了？"
走廊的穿堂风卷来消毒水与浓重铁锈混合的气息，粗暴地将这锥心的记忆撕成碎片无影灯 。江沉舟闭了闭眼，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。他小心翼翼地将脚边的导丝残端也装入证物袋，封口。指尖不受控地颤抖着，封了三次才勉强粘牢。
六年来，这样的颤抖总在深夜侵袭他的右手无影灯 。那是持手术刀的手，是曾经被誉为"黄金右手"的生命拯救者之手，也是签下女儿死亡契约的手。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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